假如我的眼泪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,到如今我已替你缀织成绕你玉颈的围巾。假如我的相思真化作一颗一颗的红豆,到如今我已替你堆集永久勿忘的爱心。哀愁深埋在我心头。我愿燃烧我的肉身化成灰烬,我愿放浪我的热情怒涛汹涌,天呵!这蛇似的蜿蜒,蚕似的缠绵,就这样悄悄地偷去了我生命的青焰。我爱,我吻遍了你墓头青草在日落黄昏;我祷告,就是空幻的梦吧,也让我再见见你的英魂。
这是高君宇去世后,石评梅在《墓畔哀歌》中对高君宇的哀思。
也许因为这对恋人的故事,会更加相信爱情吧!
石评梅和高君宇
石评梅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,父亲是清末的举人,母亲也出生于书香门第,大约三四岁的时候,父亲就开始教石评梅读书认字。石评梅的反抗思想和组织才能在读书的时候就充分显露出来,一次女师闹风潮,她就是组织者之一。风潮过后,校方要开除她,但又觉得她才学出众,就恢复了学籍。年,石评梅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。
在父亲的支持下,石评梅走出山西,来到北京求学。不过,因为当年女高师国文科不招生,石评梅对理科不感兴趣,只好改考了体育系,这个决定无论放在何时都很有魄力啊。
石评梅有一个初恋,叫吴天放。吴天放是个风流才子,曾经在美国留学,遇到石评梅后就开始疯狂追求石评梅,两人热恋三年,终究因欺骗结束。在这三年里,从来都是吴天放来找石评梅,她从未去过他家,那一天,她突然造访,却发现他竟有妻儿,而吴天放从未对她提起过。这一次初恋,石评梅发现自己“被小三”了。
换萧红这种脑子爱情至上的,可能会做了别人的小三。而石评梅是个受新思想影响的女子,也是性格所致,她不能容忍男人的三妻四妾,欺上瞒下,最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手。这段感情对她的打击挺大的,在《给庐隐》中她这样写道:“我可以和任何青年来往,但绝不再爱了,我发誓今生今世抱独身主义。我宁愿选择孤独,孤独地做一出悲剧的主角,或者以笔代剑做一名英勇的战士。”
石评梅
年,石评梅和高君宇相识,两个人都是山西老乡。高君宇在同乡会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反对封建势力的演讲,令石评梅印象深刻。随后两人互生好感,接触的时间多了,谈事业,谈人生,谈情感。不知是她俩缘分未到,造化弄人,还是石评梅心高气傲?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其实在民国那个特殊的年代,高君宇他在政治上起点不低。20岁时,他考入北京大学,并很快成为学生运动的领袖。五四学生爱国游行时,他是组织骨干之一。在党的“二大”上,高君宇当选为中央委员。
年年初,他又同李大钊、毛泽东等人一起以共产党员的身份参加了国民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。他是中国共产党创始人和早期的领导人之一。
年的夏天,石评梅完成了北京女子师范的学业。毕业后,她受聘于母校的附属中学担任国文教员。这一年的秋天,她收到高君宇的一封来信,信里只有一片火红的枫叶,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:“满山秋色关不住,一片红叶寄相思。”这封突如其来的求爱信让石评梅陷入忧虑和矛盾之中。她双手捧着红叶,心中千头万绪,百感交集,想了很久,在红叶上写了回信:“枯萎的花篮不能承受这鲜红的叶儿。”
被石评梅拒绝后,高君宇对弟弟说:“我对她的感情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更加增强了。”可是,感情上遭过挫折,受过创伤的石评梅,像一个女汉子,坚强,独立,我行我素,不敢或不愿步入感情的伊甸园,追求自己的幸福。她用泪水和着心血,凝成诗句《疲倦的青春》:缠不清的过去,猜不透的将来?一颗心!他怎样找到怡静的地方?
要知道,高君宇也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,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“包办婚姻”。没几个年轻人能摆脱父母在这种事儿上对儿女的控制,哪怕是看起来最革命的迅哥儿(鲁迅)。为了追到石评梅,高君宇的确经过了好一番努力。
一年后,高君宇经过不知道多少反抗,才让名存实亡的婚姻画上句号。至此,高君宇终于有了追求石评梅的资格。
石评梅生日时,高君宇买了一对象牙戒指,将其中较小的一枚附在书信中,寄给了石评梅,另外一枚则戴在了他自己的手上。这一次,石评梅依然犹豫不决。才子佳人,举案齐眉,却不一定能迎来花好月圆的美好结局。
年10月,冯玉祥在北京发动政变,成立了以段祺瑞为首的北京临时执政府,电请孙中山北上“共商国是”。高君宇随孙中山抵达北京,并参与了全国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。用现在的话来说,高君宇已经是高级秘书,来往的都是大腕和政要。只可惜,这个年轻人身板儿单薄,忙活没多久,医院。
在这期间,石评梅差不多每天都来探视,二人谈得很投机。有的时候,他们戴象牙戒指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之后,出院不久的高君宇患急医院,因手术后大出血去世,时年29岁。
高君宇死后,石评梅悲痛欲绝,她很难走出失恋阴影的人,更难接受恋人的离去。
石评梅在高君宇墓前
石评梅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:“对于这人间,我本来没有什么希望的。宇死后我更不敢在人间有所希望。我只祈求上帝容我忏悔,忏悔自己的过错,一直到死的时候!朋友,你相信我是不再向人们求爱怜和抚慰的,我要为死了的宇保存着他给我的创伤,决不再在人们面前透露我心琴的弹唱了。近来我的心是一天比一天死寂,一天比一天空虚,一天比一天走近我的坟墓。快了,我快要到那荒寂的旷野里,去伴我那多情的宇!”
三年后,26岁的石评梅也病逝于北京。
她离开的地方,正是三年前高君医院以及那间病房。临终前,她的手上仍然戴着那枚白色的戒指。
人们把她葬在高君宇的墓旁,完成了二人“生前未能相依共处,愿死后得并葬荒丘”的遗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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