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未曾预料到会与苏凯凯重逢,更未料到会在如此狼狈的情境下与他再次相遇。
五年前的分手,如同昨日的梦魇,仍旧历历在目。
那日,腹痛如刀割,医院的急诊室。
“请告知患者姓名、年龄及家族病史。”
在医生冷静的询问声中,我渐渐恢复了意识。
“她叫安桃,三十三岁,无家族病史。”
陈季迅速而准确地回答了医生的问题。
“患者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,需立即手术。
你与患者是什么关系?”
医生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,但疼痛让我无暇细想。
“他...他是我男朋友。”
我虚弱地抢先回答,生怕陈季说出真相。
陈季疑惑地看了我一眼,但随即领会了我的意图,点头附和。
“呵,真是少见。”
医生轻轻皱眉,低声嘀咕了一句。
我虽听到了,但并未在意。
三十岁的女人,难道就不能与二十岁的年轻人相爱吗?
医生瞥了我一眼,那双隐藏在口罩后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。
他很快恢复了平静,对陈季说:“家属请过来签字。”
手术进行得很快,我像是睡了一个漫长的觉。
醒来时,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与宁静。
然而,双腿的无力感和头部的沉重让我有些惊慌失措。
“桃子,你终于醒了!”
闺蜜温晴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她看着我,笑着说:“你知道吗?
你做手术的时候哭得像个孩子,非要求医生给你全麻。”
我尴尬地笑了笑,心中的紧张也随之消散。
温晴的笑话尖锐且不留情面,她的笑声刺耳得让我头疼不已。
“陈季在哪里?”
我环顾四周,却不见他的身影。
“我已经让他回学校了。”
温晴脸上洋溢着一种得意的神情,仿佛等待我的赞扬。
我撇了撇嘴,没有回应她,反而觉得肚子有些饿,正欲开口。
她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,急忙摆手阻止。
“不可以,医生说了,必须等到排气后才能进食。”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感到十分沮丧。
更令我无法忍受的是,她竟然还点了炸鸡和啤酒,坐在我旁边大快朵颐,那模样简直是在挑衅我。
凌晨时分,麻药的作用终于消退,护士吩咐温晴扶我下床走动,以促进排气。
然而,悲剧的是,我刚一站起,便感到头晕目眩,四肢无力。
温晴的力气显然不够,她的拉扯导致我的伤口疼痛难忍,我几乎要摔倒在地。
这时,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出现,他轻轻地将我抱起,然后温柔地放回床上。
整个过程如此迅速,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。
“谢谢医生。”
“谢谢。”
我和温晴几乎同时表达了感激之情。
我抬头望去,昏暗的灯光下,那男子身着白大褂,面容清晰,没有戴口罩。
他的面部线条分明,嘴唇紧闭,给人一种清冷而疏离的感觉。
这张脸与记忆中那个充满活力的少年逐渐重合,但似乎又有所不同。
“苏……苏凯凯?”
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。
“你竟然还记得我。”
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生硬和嘲讽。
此刻的温晴在一旁一动不敢动,她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
“我的记忆可没出错。
但苏医生,你不是应该在渝市工作吗?
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”
我试图保持镇定,故作淡然地询问。
“对不起,这是我的私人事务,我无需向你解释。”
苏凯凯的回答显得疏离,“手术后你可能会有些虚弱,吃点糖会好些。
如果需要什么,按下铃,护士会立刻回应你。”
他随手在床头柜上撒了几颗糖,没多看我一眼就离开了,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。
温晴迅速剥了颗糖塞到我嘴里,薄荷的清新味道立刻在口腔中散开,凉凉的感觉瞬间涌向喉咙和大脑,令人心旷神怡。
我凝视着门口,有些出神。
曾经的一段短暂情缘,我从未预料到会与他再次相遇。
更让我困惑的是,不过五年光景,那个总是笑容满面、爱撒娇的他,怎会变成如今这副冷漠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?
我的好奇心被激发了。
在温晴不断的追问下,我大致将那荒唐的两个月概括为:一个情场老手遇到了一个纯真的男学生,短暂的相处后却选择离开的故事。
因此,当苏凯凯第二天早上来查房时,温晴看着他,不禁摇头叹息,满脸同情。
我瞪了温晴一眼,她才稍微收敛了些。
“有排气吗?”
苏凯凯例行公事地问。
我点了点头,“早上六点多排过。”
“好,那今天可以吃些流食。
让你的朋友送点粥过来,但要少量多餐。”
苏凯凯转头对温晴说。
温晴愣愣地点头,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惊讶地问我:“男朋友?
桃子,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?”
“什么叫‘又’交了男朋友?
你听听,这说的是什么话!”
我有些不悦,“我谈恋爱的次数可比你少多了!”
我可不想让她揭穿我的谎言。
我尴尬地笑了笑,尽量轻松地回应:“哦,那个啊,我确实是刚交的,还没来得及告诉你。”
苏凯凯的动作突然停滞,他微微侧过头,目光有些冷淡地扫了我一眼,然后迅速拿起病历,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。
随着他的离开,温晴的八卦之心愈发旺盛。
“桃子,你这新男友是谁呀?
我认识吗?”
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,答道:“认识的,是陈季。”
她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,仿佛要把我整个人给吞下去。
“我的天哪!
安桃,你真是疯了!
陈季?
那可是你资助的弟弟啊!
你是不是用金钱诱惑他的?”
她一连串的质疑让我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别乱说,他真的是我弟弟,至于男朋友的事,那只是昨天手术需要签字,我临时想出的借口。”
我平静地解释着,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些话后来竟会以另一种方式被温晴提及。
这丫头,真是让我又爱又恨!
她竟然对我的弟弟有了不该有的想法。
术后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,不停地输液,频繁地上厕所,还有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散步。
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,没想到我的生理期还提前了一周到来,让我陷入了更加痛苦的境地。
肚子疼,伤口痛,再加上姨妈痛,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了。
一开始,我还能勉强忍受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。
我躺在床上,汗水浸湿了枕头,温晴看到我脸色苍白,痛苦地捂着肚子,吓得赶紧跑去叫医生。
时光似乎在某种奇异的状态下流转,苏凯凯的到来既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等待,又仿佛是瞬息之间的事。
他脸上带着几分急迫,询问起我当前的状况。
我凝视着他,眼中的泪珠悄然滑落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感,鼻尖也微微泛酸。
“我...我只是觉得腹部不适,不知是手术后的伤口在痛,还是其他什么原因。”
我试图解释自己的不适。
苏凯凯听后,立刻仔细查看了我的伤口,随后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,语气也柔和了许多:“你的微创手术伤口应该不会有太大痛感,我想可能是生理期的原因。
如果真的很痛,我可以给你开一些布洛芬来缓解疼痛。”
我忙不迭地点头,对于此刻的我来说,只要能减轻疼痛,任何药物都愿意尝试。
服下药物后,我渐渐陷入了沉睡。
朦胧中,我听到了温晴向护士打听苏医生是否有女朋友的声音。
护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:“当然有啦,苏医生这么出色,如果没有女朋友,我肯定会去追求他的。”
原来,苏凯凯已经有了另一半。
术后第三天,我得以出院。
陈季带着一束郁金香来接我,这让我有些意外,看来他也开始懂得表达一些温情了。
“晴姐呢?”
我好奇地问起温晴的去向。
陈季四处张望,却似乎有意避开我的目光:“她公司有点事,先走了。”
“好吧,那麻烦你送我回去。”
他将花束递给我,提起收拾好的行李准备离开。
医院的那一刻,我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慨:若就这样分别,或许此生再难相见。
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那些艰难的时刻,而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,苏凯凯就像是一束光,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。
之后,是我主动与他保持距离。
夜色浓重,我早已习惯了独自前行,无需再让他人涉足我的生活。
罢了。
我或许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,也不再有资格去谈爱。
还是让彼此都清静些吧。
常年忙碌,一年到头难得有休息,这次我奢侈地给自己放了两天假,宅在家里放松。
直到第三天家里存粮告急,而我又不习惯点外卖,这才出门采购。
当我走到电梯旁时,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。
我回头一瞥,不期然撞进了苏凯凯深邃的眼神。
他看起来有些意外,似乎在想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。
我立刻举手做发誓状,急忙澄清:“苏医生,我发誓没有跟踪你,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了。”
苏凯凯低头看我,眼神冷淡,声音也显得漠然:“我前两天才搬来,刚租的房子。”
“真是巧啊。”
我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。
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,没有回应。
我有些失望,他还是以前那个不分场合想占我便宜的阳光大男孩时更讨人喜欢。
不过,话说回来,现在这副看似高冷、实则充满魅力的模样,反而更吸引人了。
我摇摇头,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。
毕竟,他已经有女朋友了,我不能做出格的事。
我们一同进了电梯,出门后他向左,我向右。
人生就是这样,一旦错过,就是真的错过了。
但就在我即将走出他的视线时,听到他说:“请问,我刚搬来还不太熟,超市该怎么走?”
我回头,微笑着回应:“我正好也要去超市,一起吧。”
我们一路默契地保持沉默。
我本身就不是个健谈的人,过去总是苏凯凯在说,我在倾听。
如今,他变得更为内敛,他不主动开口,我也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。
抵达超市时,苏凯凯突然打破沉默:
“等会儿一起回家,我帮你看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。”
我欲开口婉拒,但话到嘴边,他似乎已经走远,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和推着购物车的身影。
他的决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,购物时心不在焉,回到家才发现自己买了许多方便面。
深知健康至上,当苏凯凯敲门时,我还是勉强打开了门。
我坐在沙发上,双手紧握着衣角,显得有些紧张。
苏凯凯半跪在我面前,轻轻掀起我的衣角,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腹部的肌肤,那种触感仿佛轻柔的羽毛掠过心田,让我心跳加速。
他认真地检查着我的伤口,而我的心情则变得复杂难明。
眼前的苏凯凯,没有了医生的严肃,与记忆中的少年形象交织在一起。
“情况如何?”
见他久未回应,我忍不住问道。
“恢复得很好。”
他回答,随后放下我的衣角,站起身来,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。
他注意到桌上堆满了方便面,语气略显冷淡:“你就吃这些?”
我望向他,眼神闪烁,不好意思承认是因为他的突然决定,让我购物时乱了阵脚。
毕竟,我一直扮演着那个冷静自持的大姐姐角色。
“术后饮食需要清淡,营养要均衡,这些方便面热量高,不适合你。”
他补充道。
他的医生风范深深地烙印在他的一举一动中,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在我沉默之际,他眉头紧锁,再次询问:“你那所谓的‘小男朋友’呢?
住院期间不来探望,出院了也毫无音讯?”
我轻描淡写地回答:“他学业繁忙。”
苏凯凯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,带着明显的责备:“安桃,这么多年,你还是如此!
只追求外在的欢愉,任何长相出众的男性都能成为你的伴侣吗?”
我试图保持冷静,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:“至少他不如你英俊。”
苏凯凯背对着我,我无法窥探他的表情,但他的声音却冷得刺骨。
“安桃,我对过去的感情不感兴趣。”
“过去的感情?”
我暗自思忖,然后绕到他身边,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。
“放心,苏医生,我对有主之花从不抱有幻想。”
我试图用更正式的语气表明自己的立场。
然而,苏凯凯却迅速后退,让我差点失去平衡。
“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?”
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。
“谣言?”
我微微皱眉,看来小护士的情报确实不准确。
心中闪过一丝狡黠,我走近他,抬头仰望着他高大的身影,几乎能触及他冷峻的脸庞。
“既然只是谣言,那苏医生……”我话未说完,但语气中已带有几分挑逗。
他似乎被我这种轻浮的态度激怒,面色更加阴沉,一把将我推开,保持距离,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:“安桃,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青涩少年,你的手段对我没用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去,没有留下任何余地。
似乎这次争执过后,我与苏凯凯之间真的有了裂痕。
自那次不愉快的分别后,我连续数天都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。
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,我迫切地想要回到工作的岗位上,我坚持要回到公司,温晴在电话那头尽管百般劝说,最终还是败在我的坚持之下,她只得亲自来家中探望。
一进门,她就带着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,兴奋地对我说:“桃子,你猜我刚刚在楼下看到谁了?”
我随意地猜测道:“苏医生吧。”
她刚想继续猜测我们之间是否旧情复燃,我立刻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臆想,告诉她我坚持不婚主义,过去的错误不会再有重来的可能。
温晴似乎很理解我的想法,她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,说:“今天我给你包饺子吃。”
我无奈地笑了笑,心想她的厨艺恐怕难以胜任这个任务。
经过一下午的劝说和争执,温晴终于说服我再休息三天,她坚称公司最近不忙,她一个人可以应付。
我最终答应了她,她才满意地离开。
送她出小区后,我意外地看到了多日未见的苏凯凯。
他独自坐在路边的椅子上,神情显得有些落寞,双脚不时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。
那一刻,我仿佛被过去的记忆所牵引,那些五年前在渝市出差时的夏日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。
当程海病倒的那一天,萧暖恰巧不在公司,原来她是去迎接即将成为公婆的人。
然而,今天当他们正式在餐桌上相聚时,氛围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。
男友的父母询问了萧暖的家庭背景,特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