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,年轻时入伍当兵,后来转业到铁路局,退休后性格孤僻、不擅言辞,左邻右舍对他也只有敬畏,儿子们时常抱怨他的坏脾气。只有她,总是逢人乐呵呵地说:“他就是这样的脾气,别跟他一样”,她用她的一生包容着他。
自从一九九六年突发脑溢血之后,他就记不住任何人的名字,经常把张三喊成李四,但他说的最多的一个字,就是――她。
这是他和她晚年的故事,是爷爷和奶奶的故事。
年9月
爷爷有撕万年历的习惯,墙上的万年历被他一页页撕去,如同逝去到时光。爷爷盼来了他的八十岁生日,家人从各地赶回来为他祝寿,他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喜悦。然而,就在爷爷生日的前一天,奶奶突发急性阑尾炎,医院,等待手术,我不知道,那一晚爷爷是怎么过来的,只是听说,他房间的灯亮了整整一晚。第二天生日宴,在酒店见到爷爷,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,为他祝寿,而作为寿星的爷爷,神情茫然,好像一个局外人,只是不停的对伯伯说:“医院”,医院急切来到了酒店。
时隔十年,再翻开爷爷八十岁生日时的照片,他的眼神并没有看镜头,而是张望着奶奶,或凑巧,或牵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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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生日
年8月
奶奶一直有脑血栓、帕金森各种老年病,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月,我们每次向爷爷提及奶奶病情时,总是故意隐瞒,他也从不出声,却也从不主动挂电话。
一天中午,我打开门,竟意外的见到爷爷,淋漓大汗,刚放下行李,还没来的及歇息,医院。一路上,他骄傲的向我说起,他如何健步如飞的走山路,没有大巴车,但遇到一个好心的司机,然后,又如何凭借记忆找到这的。我不知道,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的人,是如何凭借记忆找从道光山到隆回的路。
在见到奶奶几天后,爷爷因为血管堵塞医院,他们俩的病房不在同一栋楼,爷爷每天都要往奶奶的病房跑上十多趟,还是改不了那狂躁的脾气骂她:“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,我不会放过你的”,或者这是属于买的年代的情话。
闲暇时光
医院
年4月
高三的生活,忙碌而有节奏。和往常一样回家吃午饭,只见紧锁的房门里,案板上的菜切到一半,我有种不祥的预感,可能爷爷或奶奶又住院了。打电话一问,果真是爷爷住院了。
终于等来高三到半天月假,在病房里见到爷爷的时,他正输着氧气,眼睛直视着天花板,蠕动着嘴唇想要和我打招呼却又力不从心。病房里都显得无比压抑,我努力我抬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,然后对他说“会没事的,不要担心”,而奶奶盯着病床一动不动,扯着我的衣角,无助的像个小孩。
后来才知道爷爷低血糖严重,爸爸赶到家的时候,爷爷下半身已经僵硬了。医院可能就抢救不过来了,庆幸的是爷爷脱离了生命危险,我们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。我们家和伯伯家开始轮流照顾爷爷,有时候在病房里,妈妈和伯母也会风轻云淡的和前来探病的亲戚讲述爷爷惊险的经历,只有奶奶每天像痴呆患者一样在病床前望着爷爷,不和我们搭一句话,却会时不时的告诉我们:“该找护士换药了”。
年5月
爷爷的病恢复的很好,因为病情和爷爷单位住房的原因,爷爷要和二伯去宁夏,而奶奶得住在长沙。年过八旬的他们,竟在耄耋之年,历经人生最漫长最远的别离。送爷爷出发的那天,我挽着奶奶在楼下和爷爷告别,我看到了奶奶的眼角湿润了,而爷爷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,伯母开着玩笑说爷爷太无情了。
正是这个无情的人,到宁夏之后,我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,他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她什么时候来宁夏?”要知道,自从突发脑溢血之后,他基本不愿意接电话,即使接电话,也不会怎么说话。
年7月
从我童年开始记事起,爷爷就是个爱吃零食的老小孩。所以从高中至今,每次回家,都会给爷爷带一些零食。暑假回到家,买了些小吃去大伯家看爷爷奶奶,爷爷喜出望外对我说“前两天到你们家,你还没回来呢”,从爷爷奶奶期待的眼神中,我想可能我每次放假回家,能给爷爷奶奶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增添点点乐趣吧。就这样边聊天边吃零食,我习惯性的把零食包装袋剥开递过去,而爷爷习惯性的每一次都把吃的递给奶奶。
知道了我回家后,每天早上爷爷从伯伯家来我们家,下午我去伯伯家看爷爷奶奶,成了我们爷孙女间不成文的约定。
这天还很早,我睡的正香,爷爷的敲门声如约而至,我睡眼朦胧的打开门、给爷爷泡茶、开电视,知道爷爷爱吃面食,便跑到早餐店买回了包子,拿出表姐昨天买的零食给爷爷吃。
然后继续睡回笼觉,觉醒后坐在桌前和爷爷聊天,给他剥瓜子剥零食。有时候爷爷会留在我们家吃中饭,但是今天爷爷说不吃中饭了,起身回伯伯家,提着之前买的包子,把桌上的零食装进了口袋,说奶奶还在家,带回去给奶奶尝尝。此情此景,我有些惭愧了,连我都忘记了奶奶行动不便,只能坐在家中,爷爷却记得要把他爱吃的留一份给奶奶。
年1月
大二期末考试完,兴奋的打电话告诉妈妈我放假了,妈妈才委婉的医院,大伯二伯两家人都回来了,在医院照顾奶奶。我像个孩子一样,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,害怕奶奶会离开我们。
终于到家,医院见到奶奶,奶奶躺在病床上输着氧气,时而清醒时而神志不清。我们三家人轮流照顾奶奶,奶奶很难正常的和我们交流了,有时候自言自语说着胡话。自言自语中说的最多的里面便是“你们给你爸做饭吃了没有”“喊你爷爷来吃饭了”……或许,这是奶奶弥留之际最后的日子了,但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爷爷。
年2月
考虑到落叶归根,全家人决定接奶奶回老家过年,准备好氧气袋和轮椅接奶奶回老家。回村后的两三天里,医院清醒很多,村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探望了奶奶,也算是见奶奶生前最后一面了吧。年味越来越浓,我们期待着奶奶能陪我们再过一个团圆年。
2月7日,乙未年的最后一天,按照老家的习俗,凌晨五六点的天未亮,一家人就要起床吃年饭。而奶奶的身体已经很难坐在桌前和我们一起吃团圆饭了,只得等我们吃完饭去床边喂她。
2月8日,农历新年的第一天,挨家挨户拜年的送祝福,鞭炮声此起彼伏,一切都是喜庆祥和的气象。我却害怕嘈杂的鞭炮声对奶奶影响太大。奶奶也许是听到了鞭炮声,对妈妈说“你去外面看看,在放炮仗,是不是你爸爸走了”。妈妈解释说是过年,奶奶却怎么也不相信。一家人忍俊不禁的笑了,更多的感动和酸楚,时日不多的奶奶还担心着爷爷,她还牵挂着这个陪伴她走过大半生的人。
晚上,我们把奶奶抱上了轮椅,准备推奶奶出来透气时,爷爷手上拿着一个糍粑走了进来,奶奶睁大眼睛望着爷爷,笑了起来,这是这段日子里奶奶第一次笑。奶奶也很清醒,我们和她聊着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,追问奶奶打牌怎么算胡子,言语不多的爷爷也和我们说起了他年轻时参军的故事。深夜,担心奶奶半倾的身体从床上摔下来,调皮霸道的易志方在奶奶房间守到凌晨四点半。
年初二,奶奶嘴里卡了一口痰,吐痰的时候唾液中出现了血丝……但是奶奶神志还算清醒,可心姐姐的大姨从宁夏赶过来,奶奶还睁开眼看了看大姨。
年初三,也许是昨天的那口痰一直卡着,也许是体力耗尽,奶奶的病情开始恶化了,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,眉角发黑。医院,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。孝顺的二伯开车去县城接医生来家里,医生开了输液的药,说如果医院,如果没有好转就要要准备奶奶的后事了。
年初四,虽然输着液,但奶奶一直高烧不退,也无法进食。到了下午,奶奶握紧的拳头松开了,手已经开始肿了,无法输液。晚上,奶奶已经烧到42度,看着奶奶难受的样子,我们无能为力,二伯只好用酒精物理降温减少奶奶的痛苦。
年2月12日
凌晨2点,爸爸他们三兄弟把除爷爷外的所有人都喊醒了。奶奶的脚心已经凉了,我们所有人聚在奶奶床前,奶奶睁开眼看了看我们,已经没有力气为我们留下任何遗言。二伯红着双眼对奶奶说“妈,你放心去吧,我们会好好照顾爸爸的”。奶奶好像心愿未了,平时桀骜不驯的弟弟哭着说说“奶奶在等爷爷来看她最后一眼”,或许是在等爷爷吧。奶奶痛苦的张着嘴喘息,神情中满是煎熬和难受。凌晨6点多,听到了爷爷下楼的声音,奶奶停止了吸气,只剩下呼气。爷爷走到奶奶床前望着奶奶喃喃自语到“最鲜”又或者是“鲜鲜”。奶奶的眼角落下了泪水。7点多,爷爷再次走进奶奶房间,年2月12日7时15分,奶奶永远离开了我们。爷爷握着奶奶的手落泪了,这是我第一次见爷爷落泪。
二爷说“奶奶还舍不得走”,奶奶最舍不得是爷爷。弥留之际,她最惦记的人是爷爷,她坚持见最后一面的人是爷爷。按照农村的风俗,奶奶所有的遗物都烧掉了。给奶奶办丧礼的那几天,我时常看着缓缓流水、滚滚浓烟发呆。于我而言,伴随我走过童年和青春的奶奶走了,对于爷爷而言,相濡以沫一生的爱人走了,他比我们任何人都难受。
奶奶的丧礼结束,爷爷决定和二伯去宁夏,换个地方应该是爷爷调节情绪的最好方式。出发的那天,看到二伯在奶奶坟前磕了三个头,我忍不住哭了。对二伯而言或许这就是“你养我长大成人,我跪你入土为安”。那次宁夏之行,是爷爷最后一次出远门。
年1月
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寒假,天气异常的寒冷,自来水管都快结冰。因为要参加同学婚礼所以到隆回后没有直接回老家,妈妈清早打电话给老家的叔爷爷,确认爷爷在老家有水有电后才放心。同学婚礼结束,买了些蔬菜零食便打车回老家看望爷爷。在村口小卖部找了一圈没找着,最后在前面邻居家找到爷爷,爷爷正端着饭碗在邻居家火炉前吃饭。原来天气冷,爷爷懒得生火炉子,于是每天都在邻居家烤火。我回到家,看到灶上一片狼藉,桌上是生火留下的铁夹和残渣,第一次感受到爷爷身体大不如以前,连生活自理也慢慢困难了。我打扫干净,从楼下搬下电取暖器,教会爷爷如何使用。
为了表示对邻居的感谢,我送去了一些吃的给邻居,在邻居的闲聊中,才知道爷爷经常和邻居们提起我们这些晚辈。“老二的女儿在国外留学,在银行上班,老大、老三的女儿都是大学生、孙子高三了读书也很厉害……”他又边向邻居介绍我在哪里教书,这些我们觉得再平凡再普通不过的事情,爷爷一直记在心里挂在嘴边,只是从未和我们提起。第一次感受到,原来爷爷一直把我们当成骄傲。
年3月
周末,回家为老爸过五十岁的生日,把爷爷和外公也一起接到隆回。心想,爷爷和外公难得聚在一起,我便带着爷爷和外公一起去逛超市,开启了导购带着老年团出游模式。一路上,外公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怕浪费我的钱,爷爷性格刚好相反,像个小孩一样,站在想买的东西面前看一看瞧一瞧,我就很有默契的放进购物车。满满的三大袋提回家有些吃力,外公伸手帮我提一袋,爷爷空着手健步如飞往家走。对比之下,或许会觉得爷爷不够贴心。恰巧这正是爷爷小孩般的性格所在。
年3月24日,是我最后一次陪爷爷逛超市。
年1月13日
放寒假回到家里,已经是下午三点多,爷爷正在看电视,我蹦跳着出现在爷爷面前,给了他一个惊喜。爷爷很开心,我快速的吃完饭,从行李中给爷爷买的“南洋大师傅”和“鲍师傅”还有一件羊毛开衫。爷爷很淡定的把衣服放到了一边,后来妈妈说爷爷悄悄的在房间里试我给他买的那件衣服。那天边吃蛋糕边剥瓜子,爷爷和我聊了很久,他说寒假很短过完年就得走,说他过几天要去隆回送钱,问我坐什么车回来的,车票多少……爷爷喜欢吃饺子,晚上,妈妈在包饺子,我嫌妈妈包的量太多了,妈妈嫌我肉馅没绞好,互相拌嘴,爷爷看得其乐融融。
年1月14日
我和弟弟起床,已经是吃中饭了,妈妈炒了只鸭,可是爷爷好像胃口不太好。给爷爷夹的菜他一块也没动,我又把鸭腿肉撕成小块,爷招了招手表示不吃。不愿意浪费,爷爷把他碗里的饭菜都给了我,他像个小孩一样吃了蒸在饭里的红薯,还说红薯很甜。
心想爷爷爱吃红薯和面食,下午我在厨房里蒸了红薯饼,炸了肉丸子,还擀了一小份红薯面条。爷爷只是笑着看我绞肉和面,可能是没吃中饭的原因,那天下午,爷爷吃了好几块红薯饼和炸肉丸子。下午三四点,爷爷起身回房间睡觉,我便跟了过去询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,爷爷只是说心里不太舒服,我和妈妈医院,打电话告诉爸爸,爸爸问“是不是感冒了”,于是妈妈找村里的医生来给爷爷看病。医生开了点药说可能是感冒了,听完医生的话觉得没什么大事,又加上外面下起了大雨,便决定医院。
晚上爷爷吃完药后在看电视,我问爷爷好些没有,爷爷笑着说“好多了”,我还调侃到“怕是神丹妙药,刚入喉咙病就好了”。过了一会,充好热水袋,送爷爷回房间睡觉,那天,是我见爷爷生前的最后一面了。
年1月15日
早上,我沉浸在睡梦里,一楼已经很吵闹。医院,妈妈上楼医院时,我说等爷爷住下院我再去看他。中午,看到妈妈发了爷爷住院的照片,也就放心了,打电话给妈妈,妈妈和护士正在叮嘱爷爷要在床上大小便,不要起床。下午打电话给爸爸问爷爷病情,或许怕我担心,爸爸没有告诉我爷爷是心肌梗塞,只说是老年人的病。
晚上,联系了表哥,明天坐表哥到车去县城看爷爷,我打电话告诉了妈妈这一消息,问妈妈爷爷什么时候出院,妈妈说住一个星期就回家过年,一切似乎安排的很好。我设置了第二天早上7.0的闹钟,便去睡觉了,雨下的很大,我睡的很香。凌晨2:40分,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,以为是哥哥催我起床,电话那头妈妈说“爷爷快不行了,我们正在往家里赶,你和弟弟起床把一楼大门打开,村里人会来帮忙”。
外面倾盆大雨,我和弟弟心急如焚,突然爷爷就不行了,去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,村里来帮忙的人一直安慰说“人老了,总有这么一次的”,度秒如年的等待!爷爷回来了,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。进门时,爸爸哭着对我说“芳,爷爷没了”,弟弟边哭边歇斯底里的大喊。
年1月16日凌晨,爷爷躺在他熟悉的床上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村里人知道爷爷过世的消息都是惊讶的,难以置信的,她们说“医院的时候还是双手背着,健朗的走着去的”,她们说“前两天爷爷还站在路口和她们打招呼”,爸爸说“医院再到病房,爷爷走了很远的路”,也有人说“爷爷是积德之人,走的很安详没走一点病痛”……
音容笑貌犹在,爷爷却永远离开了,留给我们无尽的想念和遗憾。或许是奶奶想爷爷了,所以才会把爷爷接走过年,爷爷走后,马上就是农历新年了,浓浓的年味里处处是爷爷的影子。爷爷的离开,我们家可能就散落在天南海北了,其实很想十口人再一起过个团圆年,拍张全家福,因为各种原因,这个愿望落空了。
再翻开以前的老照片,我们有3张大全家福,一张是在老家楼顶上,一张是春节在县城的照相馆拍的,那时候,我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停留在电话里的问候。第三张全家福是年10月3日,在奶奶的八十岁寿宴上。如果爷爷还在,今年农历八月初七,应该也是为他庆祝九十岁生日的团圆时刻。
爷爷奶奶的离开,在我心底,象征着一个年代的结束。但爷爷奶奶对我们的爱永远留在心中,爷爷对奶奶的爱,一直潜移默化的感染着我。我曾想着,等我谈恋爱后,我要带他回家看看爷爷,给他讲述爷爷奶奶的故事,随着爷爷的离世,一切也都变成了故事。
爷爷长期患有糖尿病,奶奶每天都劝他少吃点,他青筋暴露的说:“吃都不让我吃,杀了我算了”然后,他又会听话的把吃的交给奶奶。
奶奶晚年受病痛折磨,药不离身,走路步履蹒跚。爷爷从军数年,健步如飞。爷爷每次都会嫌弃嫌弃她行动不便,却也会扶着她,等着她。
爷爷一生都保持着部队里的雷厉风行,吃饭速度很快。奶奶行动不便时,吃饭总会漏在地上,爷爷会弯下腰去捡奶奶掉在地上的残渣。会一口一口的喂奶奶吃饭。
其实在我儿时的记忆里,爷爷并不喜欢我,对我很凶,每次都是奶奶劝我别跟爷爷计较,别惹爷爷生气。从年开始,奶奶身体大不如以前,医院的陪护,爷爷可能是爱屋及乌,对我的态度慢慢改变,越来越好,也许是把对奶奶的爱分了一份给我。
爷爷的一生很少不发脾气,奶奶的一生从未发过脾气。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,我只目睹十多载,每次听歌词“白首不分离”时,忍不住想起我的爷爷奶奶。
爷爷走后,零零碎碎的听村里人讲述,村里篮球场旁边的小路,是爷爷最爱去的地方。小时候,我曾陪爷爷奶奶在村口盼伯伯们回家,目送伯伯们远行。长大后,爷爷也一次次在村口目送我去远方。村口的石凳上是望眼欲穿的盼归;目送子孙远去的神情里满是不舍。村口还会有老人们在家长里短,却再也没有了爷爷奶奶的身影。
爷爷,往年每次儿孙们回家看您,来去匆匆,给您留下无尽的孤独,这一次因为武汉疫情,三伯一家和我们在家待了很久,如果您还在该多好,你会每天看我们打牌拌嘴笑而不语,您肯定也会一天天的